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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禁忌之恋] 【双目失明的可怜小白兔母后竟然是个变态子控】(第五章 天山玄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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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目失明的可怜小白兔母后竟然是个变态子控】(第五章 天山玄女)

作者:糖葫芦炒冰
2024年9月7日发表于第一会所或SIS0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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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皇后娘娘,您就回去吧,得保重凤体啊!”

  薛怜儿搀扶着皇后一直在苦苦劝说,这母子两人的执拗性子真是一模一样!

  不喜奢华的皇后,又换回来那身素雅襦裙,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披肩上,让贵妇人有些感到寒意,但仍咬牙在雪中等候。

  掀开帐帘,全小渔终于等来她的爱子走出来了。

  赵淯头戴金玉束发冠笄,身穿玄色阔袖蟒袍,最外面披着白狼大氅,颀身玉立的少年模样稚嫩却显得妖魅,深邃的双眸如山间深潭,皮肤白皙如初春山顶的细雪,活脱脱一个谪仙人。

  “太子殿下好好看……”苦中作乐的薛怜儿发了花痴,不由得感叹道:“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生的,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。”

  全小渔轻轻嗯了一声,其实对于她来说爱郎好看与否,她并不在意,她疼爱赵淯,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。但遗憾于目不能视的妇人还是有了一丝欢喜,毕竟讨好一个母亲最好的方式就是夸人家的儿子,她内心暗自得意:‘淯儿是我生的,相貌当然不会差哪里去……’

  薛怜儿听罢,转动起她那水灵灵的碧瞳美眸,最是跳脱活泼的她其实心思最细,见皇后欢喜的神情,心中暗暗猜测起来:‘皇后娘娘也真是的,之前还和我大吐苦水烦恼太子,现在又一副慈母娇儿的样子,怕是……怕是整个人一颗心全挂念在太子身上了……’

  刚出大帐一下子就注意到两人,赵淯惊诧之色一闪而过,紧随其来的是生气,他走到母亲身前,在全小渔慌乱不已的情况下,先是解下狼氅裹住母亲身子,然后拦腰抱起来。

  “不是叫你回去吗?怎生让皇后受寒?”不愿表露心疼的少年,将这不满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。

  被殃及池鱼的薛怜儿心中苦恼,你们母子玩这些调情把戏,她能怎么办?自己刚刚劝皇后娘娘走,皇后不走,自己也不可能强拉着啊!

  “是奴的错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薛怜儿马上跪下求饶,聪慧的她可不愿和这暴戾胡汗硬顶。

  赵淯没再理会,紧着美妇拥去回家。全小渔连连招手让薛怜儿起身,又一本正经的规劝儿子不要迁怒他人。

  又是那间婚房,全小渔捏着少年的袖子,轻轻扯了扯,保持端庄优雅:“淯儿,你放下去吧……”

  赵淯气不打一出来,她凭什么非得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,凭什么非要人不敢亵渎,心生惭愧?

  将母亲压在身下,撕扯掉两人所有衣服,让母亲如同一条母狗一样被自己像公狗一样骑在她的肥臀上,赵淯打算用这种狗交的姿势再次奸淫母亲。

  气海中,『月华珠』周遭的小珠剧烈跳动,灼烧冲撞清冷似月的母珠,直到母珠溢出缕缕明光,小珠顿时安静下来。

  同时,妇人柔柔的话也到了:“淯儿,不可以……”

  趴在母亲肥臀上的逆子瞬间乖乖停止了,但少年的大手死死抓住雪白臀瓣,不肯松手。

  美人回眸,可怜兮兮地,叛逆少年终于连手也松开了,他懊恼地转身扒拉衣服,准备出门,不想全小渔又拉住了他。

  “不肯行房,你还要做什么?”赵淯气道。

  “淯儿不能离开母后……”全小渔紧紧拉着。

  “凭什么?你不是最想我离你远点,不碰你最好吗?今天一直缠着我干什么?”赵淯甩开母亲的手,想要离开。

  “凭母后离不开淯儿。”妇人不管不顾,将儿子搂入怀中,又细声细语道:“还有,今天是淯儿的生辰……”

  赵淯愣住了,自打流浪草原,他就没有庆贺过什么生辰,草原人都认为祭祀之日就是他的生日,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兴趣过,便逐渐忘却。

  全小渔意识到自己现在光着身子,有些不妥,于是又裹住床被,从枕边递给赵淯那个玉盒和玉环。

  赵淯别过脸:“我不用这个……”

  全小渔知道赵淯心有芥蒂,于是放下玉盒,掰正少年的身子,宠溺地亲了一口赌气的儿子:“乖淯儿,这东西本就是你的,你想什么时候拿回去就拿回去。”

  女子又将玉环戴在爱子的脖颈处,言笑晏晏:“这玉环呢,是母后在你六岁生辰那年特地去宗门宝库寻来的,好不容易徇私一回,没有想到送不出去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女子想起来以前的事,略略叹了口气。

  “淯儿,以后别离开母后,你要什么母后都给你。”全小渔总是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之前的话,好像生怕儿子又离开她,说到最后又怕儿子误会一样,小声补充道:

  “除了,除了那种事……”

  赵淯哼了一声,抱胸不语。

  可最终,少年还是不情不愿的留宿在房里,谁叫这是他一手招惹的母妻呢?

  第二天早上,军营外。

  抓耳挠心,干看了一夜的赵淯,甚至都没睡好,一起来就立马逃离了

  而调休放假的将士们从城中各处家中来到营地聚集,宫门戍守的将士也下了岗位陆续赶到,一时间尘雾蔽天人山人海,眺望过去好似一片铁水钢海。

  赵淯到也不是孤身一人,他身边跟着七十几个紫袄皮甲的侍从亲卫,

  上万人分了数十个军营,等时辰到了就开始整顿行列,各指挥清点人数上报,将士们分开腿昂首站立,行伍十分整齐整肃,这帮人不仅是衣甲一致队伍整齐好看而已,还有些看不见的东西,想来因为大多数是胡人,他们那传承多年的劫掠戾气,茹毛饮血的习性,掩盖在禁军华贵的衣甲里,怎么看怎么像一头压抑着食欲的饿鬼,伪装成人的恶禽猛。

  赵淯定下的是猛安谋克制,合并了从前老可汗本部,以自己原先的部落为骨架,扩充了近三万的亲军。全军二十八个猛安,猛安就是千夫长,一个猛安管十个谋克,谋克是百夫长,每谋克手底下管一百人多少,有的管两百多,不超过三百,谋克下面是五十户,管五十人,最下面的就是普通士卒了。

  这支军队身经百战,血里火里留下来的种子,历经诸子之乱、血宴之乱等等一系列大战,从未停止过征战。这猛安谋克本就是野蛮部落制度,赵淯也省的乱搞,就着原先框架塞进就行了。

  至于怯薛卫,拢共一万余人,个个都是部落头人的长子次子,擅弓马也擅步战,刀弓娴熟,皆为精壮男子。

  与亲军相比,少了些忠诚,好在没有老弱,本来就是赵淯用来制衡草原诸部的办法,能用起来效果这么好已经不错了。

  至于仆从军,皆是一些部落自发组织的部队,多则上万,少则不到数千,混杂着杂胡降军,裹挟着役夫丁壮,甚至有些还拖家带口的,战斗力不好说,十万众还是有的。

  这便是赵淯的全部兵力了,十四万大军,是他能摧枯拉朽直入中原的底气所在,

  如今乱糟糟也耗费粮食的仆从军已经陆陆续续回了草原,河北易主,九边精锐只能干看着这些胡人满载而归,边防形同虚设只能固守。

  因为太过迅速,四处各地还算忠心的节度方伯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组织勤王军,故而赵淯慢慢悠悠的,甚至还有闲心做一件事——

  兵围天山!

  ……

  ……

  大明十一年,正月初八。

  虞国太子赵淯向天下武林发布邀涵,宴请各大门派于天山共定国教之位。

  “盟主,虏酋狡诈狠毒,不可轻信。”

  “那不去,眼睁睁看着玄女门受难?那我辈正道名声还要不要?”

  “拖上一拖便可,镐京被破,地方组织勤王组织到了胡人南归,不一样没人指摘?便说我等收到消息晚了,去得慢了些……”

  “可胡汗对外说的是定国教之位,届时我等大宗不至,那些山旮旯的小门小派却去了。我等这种推脱理由不告而破,有何面目对天下人?”

  “好狠的阳谋!这是非逼我等去就救啊!”

  “尔等既知是阳谋,如何能救?上敢着去送死吗,那天山脚下可是围了数万铁骑!”

  “够了!”

  郭盟主大喝一声,止住了议论声,他直视众人,等待着有人发声。

  “我辈正道中人,匡扶天下,扶危济困,应有之理!”一位抱剑青年站了出来,他眉心点蕊,发上簪花,一袭青玉装扮,那张青涩脸上,张显出美貌俊朗的雏形。

  楚逸,年方十六修为便已至化境,曾横压西蜀剑亭七绝剑,在亭子上刻下‘蠢且愚’,以示折辱。让这座亭子上刻下过多少字,就出过多少剑仙的剑门圣地从此避世。

  虽出身微寒,行事却张狂桀骜,嫉恶如仇,更重要的是严于律己,被誉为天底下最有才情天赋之人,郭盟主亲收为徒,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武林盟主。

  “小逸,你带大家先下去吧。”郭盟主沉声道,楚逸不疑有他,带着众人下去。

  场中只余一位瞎子老人,和一位道姑打扮的妇人。

  那妇人开口笑道:“郭盟主到是心疼爱徒,舍不得他入险。”

  “没有的事,他修为虽然够了,但出身不行,不够资格掺合这等重要的决策。”郭盟主摇头,复又问道:“杨前辈可能算上一卦?”

  这话问的是老人,老人破布烂衣,喉咙一颤一颤地,褶皱垂老的面皮像是老树皮,随着唇舌鼓动而活动起来:“这种事情何必要算?我已被五弊三缺害得惨了,唯想安生过完最后的日子,我看呐,不如降了。”

  杨盟主皱眉,道姑思索,两人对视一眼,又行礼作楫拜于老人:“那就听前辈的!”

  “只是……不知那赵淯可有明主之命?”

  老人抬手示意后辈们不必过于恭谦,慢慢悠悠道:“龙不能算,算必遭遣。无论他是或不是,我都不会去冒这般风险,你们这些后生呐,净想些害我的事……”

  二人纷纷认错,老人摇头,好似费了很大劲一般才回道:“不过,我却算得另一人……”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你是说,那些宗门大派都服软了?”

  赵淯看着眼前恭敬的白发花脸男子,皱眉问道。

  “回可汗,龙虎山的天师府、金羽山的镗金门、青城山的妙玉观、落云山的白榆教都来了……”

  这男子名为花明澂,魔道魁首,武功高强,多年来一直周旋于江湖各大门派之间,广召门徒,害得各宗各派极为恼怒,数次联合绞杀,但都让其逃脱。

  毕竟人又不是城,长着脚,打不过还不会逃吗?

  依着花明澂的修为,天下何处去不得?

  可这打扮古怪,向来性情也古怪的男子,此时对赵淯却满是亲近之色。

  赵淯看了眼他,不闲不淡道:“你是老可汗布下的暗子,我对你信不过,想必你对我也是一样,后续的事你就不必参与了。”

  花明澂神色懊恼,讨好道:“可汗,我对老可汗忠心耿耿,我信得过老可汗,自信得过你!”

  男子单膝跪地,原本阴柔的声音顿时掷地有声:“可汗!难道你信不过老可汗吗?”

  赵淯闭目回忆起印象中的老汗,哪位老汗其实并不像中原人口中那般昏庸无能。

  喇嘛教已经植根草原数百年,相比中原时好时坏的气候,草原底层过得更加悲惨,悲惨到已经完全丧失生活希望了,是喇嘛们给了他们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之说,才能支持得这些如草芥一般的人活下去。

  对此,赵淯也没有任何办法,毕竟他不是神,改变不了天气。而原本的巫教,已经被喇嘛挤占得毫无一点生存空间。

  但老可汗不甘心,十年前的诸子之乱,正是他最后的反抗,可惜得来的是众叛亲离。

  不过赵淯知道,老可汗仍旧没有放弃。

  花明澂便是他的手笔,是他寄希望于魔教以后能并入草原,打断佛土扩张的最后一招棋子,只是……

  “你这些年做到了吗?”赵淯转身离开。

  花明澂霎时脸色惨白,这位天不怕地不怕,号称最会蛊惑人心的魔教之主,露出罕见的愧疚:“在下愧对老可汗之托……”

  后面的话赵淯没有听了,他入了营帐,抱着母亲就是一顿猛亲,亲得妇人脸色通红,但不敢反抗,这些日子里来,全小渔坚决拒绝行房,但一些小恩小惠还是不情不愿的默许了。

  “你真不阻我灭了玄女门?”少年笑容玩昧,拥着这位玄女掌门,小手不守规矩地乱摸一通。

  全小渔花容悲凄,摇头不语。

  她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?宗门与儿子可是生死之仇,她做母亲的不敢去帮儿子,做掌门的也不敢去帮宗门,真真是两头不是人……

  “那按照原本约定好的,如若玄女满门投降……”

  “你答应……答应两丁抽一而杀……留下一半人性命……”全小渔神色痛苦,但还是接话下去,确保赵淯不会反悔。

  “嗯,还有,你得同我欢好一次,不许再动用秘法!”

  全小渔轻轻嗯了一声,眼神躲闪:“等淯儿先履行承诺,再谈这个……”

  赵淯大感扫兴,于是松开母亲,外出接见他人。

  全小渔暗叹一声,清丽脸庞在淡淡的忧愁中轻轻展露,眉宇间透着一丝娴静。

  该如何是好呢?宗门那边……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这位是郭盟主,也是镗金掌门,正道魁首,素有德望。”

  “这位是……”

  宴会上,赵淯听着手下人一一介绍,端坐在主位,举杯遥祝,等认识够了,便另有其人与对方商议要事。

  “这国教之位,我想应该是郭盟主的了。”

  “我看未必,盟主兼任国师,郭盟主做不来这种好处吃尽的举措,太过招摇了些……”

  “那是妙玉观和白榆教?”

  两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出声打断:“我天师府与皇室原是本家,同姓渊源,国教之位为什么不能是我们?”

  众人噗呲一笑,立马有人出声讥讽道:“天师府这次连一个天师都没派下来,你觉得哪位太子殿下会怎么想?”

  “你!”

  场中吵闹起来,赵淯只淡淡看着,犹如在看一位位跳梁小丑,与各宗各派的利益来往之事,都尽量优待对方。

  这让郭盟主有些意外,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,连忙看向主心骨。老人则在席上悠然地自下自的棋盘,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心。

  等到谈妥一切,祭祀完毕,盟定相好,众人下拜受胙,坐视玄女门受难。

  星光夜幕下,赵淯领着兵马突袭上山,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,反抗的人被绞杀,有几个武功高强的,也逃脱不了军阵捕杀。

  甚至郭盟主不放心,还带上几个高手跟着赵淯,对赵淯说是保护他安全,对外则是打着劝救玄女众人的幌子,赵淯不屑,但也并不在意。

  及至寅时,玄女门上下三百余口,皆为女子,在倒塌的列祖列宗祠堂外,乌泱泱跪了一片。

  童姥身受重伤,跪在一位位长老尸体身后,在瑟瑟的秋风中发着抖,看着赵淯缓缓地走进,她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庞上显出疑惑神情,轻轻喃喃自语:“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……”

  勉强抬起头,那掌门之子正冷冷地,笑着看着她。

  “玄女派祭炼邪法,罪不容诛,你可有遗言?”

  童姥低下头,没有再看赵淯,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下,从下巴处滴落,一句句的重复着:“明明请落了仙人……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……难道老祖不佑我玄门了吗?”

  赵淯微微皱眉,问道:“什么仙人?”

  恰在此时,天山至高处,轰然有鸣声。

  众人皆惊,纷纷抬眼望去,原本乌云漆黑笼罩、繁星一点也无的天幕,正奇迹般的散开,露出了月亮原本的模样。

  那是一轮金瓯无缺的明月,夺目而璀璨。

  童姥眦目欲裂,泪水流淌不止,恨声道:“全!小!渔!”

  瞬间,赵淯狠狠地踹了她一脚,踹得她口吐鲜血,软软地摊下去,他摁住童姥的头,厉声问道:“我给你三息,告诉我怎么回事,不然玄女满门皆诛!”

  童姥似是绝望,又像是悔恨:“我等原本动了宗门底蕴,请出老祖飞升后留下的守山之法,只等你上山即刻诛杀!可你娘背弃宗门也就算了,还要反过害我们,早知道,早知道当初就该……”

  后面的话童姥说不出了,因为这位神功有成活了一百余岁的老人,被赵淯活生生捏爆了脑袋。

  赵淯转身疾行,没再管任何人,此刻的他满心只有全小渔!

  ……

  ……

  月华倾落,天山尽头,瀑布飞梁,悬河注壑。

  全小渔一身素净深白色长袍上干练整洁;白底牡丹花纹的褙子携着几缕天蓝色缎子衣袖飘飘,足下是一双红线绣蝶儿的白绫弓鞋蹬脚。

  她抬头,竭力仰望悬河天幕,轻纱白裙上晾起玄妙至极的月华流光,一枚通幽月牙自眉间白蕊上浮起。

  “玄女派第一百二十一代掌门全小渔,叩问仙道!”

  不知天地何处竟凭空升起流光溢彩,将真言道语传遍。那繁杂纷乱的声响勾画出点点慧星银花,瞬间传耀天光:“宗祭上苍,唤吾残灵,庇佑众生,汝且散开。”

  “玄女掌门全氏,叩问仙道!”全小渔低头,埋首重复,这女子黯淡无光的美眸中分明有着一分惧色,却不肯退。

  气海中的『月华珠』周遭散发着柔和的太阴之光,洁白如霜,流动如水,天幕上空,太阴星宫位闪耀起来,灵动呼应。

  可这护不住她。

  “玄月既成,大道不易。”天上传来这样一声轻叹,天女散花,百位灵官嫦娥浮现,各自洒落人间桂花,花瓣落在全小渔身上,掰掰炸开,让她痛苦难捱,倒地蜷缩。

  但遍布法伤的女子最终还是站起来,向落于她身前,面目悲天怜悯的仙人开口:“老祖,恕不能让。”

  “那便依祖制,叩仙问道,败则打落九幽,成则听察仙旨。”九天玄女遗留在人间的仙灵美极了,祂内里双瞳再生,形如琉璃,余发散垂至腰,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,光彩耀日,烨若神人,同悲凄狼狈的全小渔相比,简直是天差地比。

  九天玄女素手轻抬,点在了全小渔眉间月牙印上,回朔因果,勾动贪嗔,幻化种种诱人之物。

  可神仙美惑,怎抵得上妇人的爱子之切?

  于是不动如山,令仙人蹙峨眉。

  但仙人总有办法,开解因果。

  “请天宫位移,应有雨。”

  仙言如金石晦涩顿开,却不是磨蹭声响,而是阵阵可怖的靡靡之音,金沙摩挲玉石的稀碎声,伴着这声而起,叮叮咚咚地是落雨声,灰雨落入女子身上,蚕食内力,腐朽灵识,令人神魂皆失,心志吐露出自身最大的秘密。

  “缘是这般……”玄女似乎静默了一瞬,也为这女子暗藏于心的不可告人而讶然,继而口含天宪,问道于玄:

  “女子贞洁还是爱人性命?选一个吧。”

  仿若从九天之上传来的仙音,直抵人心。

  “贞洁。”全小渔闭目,两道血痕从她脸上滑落,她做出了选择。

  “凡人全氏,喜过玄关。”清冷如月的声音继续回应,九天玄女得计,仙人从来都是心想事成的,无论全小渔选择那个,都阻止不了赵淯的死亡,如若全小渔过不了玄关,自然身死道消,阻止不了仙人继续杀赵淯。

  如若过了,更要被迫强行遵从仙旨。

  九天玄女的残灵与全小渔的身姿终于彻底融合,全小渔保住了性命,接下来她要去自杀其子。

  她现在,是数千来第二个证得玄女之位的人,离飞升天道只差一步!

  只待听察仙旨,便可得道飞升!

  她也终于复见光明,心如明镜了无尘埃。

  “老祖,这景色真美……”她先是浅浅笑了笑,向已经完全消失的九天玄女喃喃自语,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天山春景,幼时早已经忘却,如今隔了这么多年,终于又能看到了,这美好的年华,代表着她过往云烟。

  她闭目,气海自碎,于是云烟成雨,并发出难以想象的满天青色,如同春来青雨细落四溢,让花木顷刻间盛开,生发出一股中平祥和景色来,使原本凄凉哀悼之音顿消,腐朽枯白之气弥散。

  “老祖,后辈其实话语未尽,在我心中,贞洁与淯儿性命同等重要。”这是她最后的心声。

  这位证得玄女之位的女子,选择了一个让仙人也阻止不了的结局。

  她瞒心巧过玄关,自绝于天山尽头,终护得爱子性命。

  赵淯必死之局被她化解了,于绝处胜天半子,这深沉至极的母爱连仙人也羞对。

  恍惚之中,她好像看到远处奔来的一个身影,那个身影起先小小的,像是她记忆中爱子跌跌撞撞奔向母亲怀抱的可爱模样,也是她唯一记住的模样。

  “淯儿,再让母后抱一抱。”这是她最后想说的话,却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
  在她看不到地方,由远及近,那道身影变得大大的,他长大了,不像以前可爱了,眸中天真不再,唯有疲倦与痛苦。

  这位半刻钟前还不可一世、好似从来都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霸主,此刻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茫然无措。

  他跪在母亲身前,连泪都流不下来,脸上的表情和麻木的神色不再有暴虐的色彩,滚滚的悔恨和涌动不息的悲意在他心中凝聚。

  这无心之人仿若有了痛心,他应该有的,就像他在她面前永远是个孩子,细数下来所作所为,全像是在向母亲证明他可以为她构建一个家,只求母亲不要再抛弃他,是那么的卑微。

  他想他是有能力护住的,他应该护住的。

  可母亲还是离开了。

  这刹那间,他果真没了最后的家,想要嚎啕大哭又惧人听到,只低头掩进砂土里,恨到骨子里。

  大明十一年春。

  红颜自幼伴郎生,二八年华将囍成。

  我失娇儿君失柳,瞽人泪尽胡尘里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一剑自赵淯后心而穿,韶华灵剑,寒心彻骨,断他衣冠正首,让他披头散发,狼狈至极。

  “虏酋,今日报百姓之仇!全我辈正道荣光!”楚逸得到消息,即刻动手,这位天骄少年,此时激动昂扬,功名就在下一刻便要成就!

  青史上,将会将他写入刺客侠传,江湖上,将会留下他的鼎鼎大名!

  一阵清香醒神,明心静气的花氛也在此时散开,让赵淯大受其益。

  “太子得罪了,这花香是大补,不会伤你,只会让你思绪悲极,神情恍惚片刻,楚逸不懂事任你发泄,我等只想取得全掌门尸首,事后我等宗门皆听太子之令。”

  这道姑说得又急又快,告罪一声便去抓全小渔的尸体,她动用这昂贵至极的宗门宝药,定住赵淯的时间可很短,不能浪费。

  这话教楚逸惊怒无比,他持剑的手仍没放下,不可思议一般望向自己师父。

  “太子,还望莫要伤心过度,尊夫人已逝,凡事还要向后头看。这尸首留着也无用,我等自会安葬好,此举多有得罪,但我等也不是忤逆,先前之事利益尽皆让于殿下!”

  郭盟主不去看徒弟疑惑的目光,他笃定这胡汗会默许!

  毕竟观赵淯所作所为,一切都是以利益为上,若是全小渔还活着,他们自不敢妄想得罪,更不敢奢望得到玄女心经。

  可如今毕竟人都死了,尸体能有什么用?

  他们又不与赵淯的兵马对上,只要趁赵淯受伤和被疗伤神情恍惚的时机,将全小渔的尸体偷走,自己再归隐江湖给个台面,宗门再让渡些利益,按传闻中赵淯对父母的态度,这大孝子应该不会灭他们宗门。

  毕竟他们三人从未得罪赵淯,甚至没伤害他,反而为他疗伤,得罪赵淯的只是被抛出来作为弃子的楚逸,之后赵淯处死楚逸,给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。或许还会发布追杀令捕杀他们,但不太可能为了个死人讨伐宗门。

  这便是他们从一开始以来的谋划,老人算到了全小渔的死,想要在不得罪赵淯的情况下谋得《玄女心经》,便只能如此。

  须知那后半卷的成仙妙法只在全小渔身上!如何不让这三位修为不能寸进的人动容呢?

  老人起身,掷龟甲于地,化阴为阳,显土纳德,算得景为月,散为云。

  于是天光大盛,月华散落,曦阳东出。

  暖阳向来是代表着希望的,明媚的阳光散落在紧拥母亲的儿子身上,显得温馨如故,可这时本不宜出现的点点滴滴血水让人不得安心。

  赵淯怎能安心?

  鲜血染尽了少年衣间,胸口遍布血红之色,可习惯了少年并不在意这贯心之痛。

  赵淯轻轻放下全小渔,缓缓转身,一脚踹翻懵懂的楚逸,不明情况的楚逸立马被侍卫们擒住。

  赵淯看也不看这个刚刚刺了自己一剑的弃子,他拔出胸口的剑丢在地上,颤颤巍巍的手,撩起肩头散发,仔细束起来。

  母亲教过他怎样束发,这是他为数不多关于全小渔的记忆。

  他在草原的时候,很多的面容也逐渐忘却。

  可他每一天都明正衣冠。

  “你怎么能动?”道姑愣住了,不可置信。

  她怎么能明白,就在刚刚,这世间最极致的神思哀悼,赵淯已然尝尽,于是这宝药动摇不了半分。

  他提起一柄长枪,身侧侍卫害怕低头,他们都知道可汗只有动真格的时候才会用枪。

  赵淯没有什么言语,甚至也没有什么恼怒。

  他只红衣银甲,墨发高束,挺枪刺来。

  不过三合,向来以济世度人、菩萨心肠的妙玉观主被贯肛而死,道姑死前瞳孔大放,整个身子挂在枪杆上,口中露出枪尖,死状凄惨。

  至于德高望重的郭盟主,浑身无恙,只是被一只手掐着脖颈高高举起,他的头颅一抖抖的,还看不出什么,及至面目,才发现已是血肉糜烂,骨不存架,好似被掏空了的皮囊,被裂颅而死。

  赵淯走进老人面前,老人见贯了一切,连面对死亡也平静如水,唱了句道名,又学作佛陀双手合十,遂念道:“二苦常追随,三毒自烧然。贪痴养忧畏,热恼坐焦煎。”

  “贫道这局输了。”

  赵淯摘下来老人的头颅,一枚白子自老人袖中飞起,贯穿赵淯的眉心,从后脑勺飞出化为一枚血子,两人的头颅顿时一齐血浆四溅。

  但很快,赵淯的伤口又一一复原,好似无事人一般。

  这位道佛两届皆其留名,白榆捻作星棋,一生算无遗漏的老人落下的最后一子,毫无作用。

  他至死也不明白,为什么明明在夺《玄女心经》一事上算的是大吉,如今却是这副下场!

  震怖于自己敬重的前辈们不过三合之敌便通通暴死当场,楚逸心神皆溃,他是天之骄子,他不能死,起码他不能死得那么凄惨!

  他这样欺骗着自己,他至少得死于某场惊天绝世的大战,应该死于拯救苍生的大劫,那样才是天经地义的,他要保留有用之身以待后来!这绝对不是自己这个天才剑仙软弱了,绝对不是因为怯懦!

  对,就是这样的,他的恐惧不是因为害怕无能!眼前之人穿心不死,贯眉复生,已非人力所能力敌!他的败没什么好屈辱的,他应该活下去!

  于是他泪流满面,捶胸顿足,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,头皮都磕破了,哀恸哭求:“太子,太子饶我狗命,太子饶我狗命!我什么都会做的……”

  赵淯没去管他,拦腰抱起母亲,一步步地回家,可他能回那个家呢?

  风声中,留下了这位可汗的最后的命令。

  “按照原本计划,将山下宗门之人围杀至死。玄女门不必留了,逼楚逸去奸杀满门上下老幼,留作把柄,扶为武林盟主。”

  血色弥漫中,侍从们于往常一样遵循着长生天主无情的命令。

  楚逸则面色煞白,他做不到的,他是行事刚正不阿的正道大侠,他是立志传名江湖的潇洒剑客,他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天骄。

  楚逸一天之中见识太多远超他三观的狠毒算计与血腥场面,本该有着远大前途的俊郎少年,经此一遭,剑心破碎,美玉蒙尘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“恭贺可汗马踏天山,一统江湖!”

  花明澂神色激动,手舞足蹈,但旋即发现不对,他尊敬的可汗现在神色麻木。

  “可汗?可汗?!”花明澂跳到身前,晃晃手。

  赵淯没有理会,只痴痴呆呆地紧搂着美人冰冷的尸体,自回来起就一连好几天没有放开,好在全小渔已经证了玄女仙体,肉身不腐,面如新生。

  花明澂懊恼,这可汗也太痴情了,至于么?不就死了个妻妾,统一天下后要多少有多少……额……好像不对,这全皇后好像还是可汗的生母……

  男子几番思索起来,忽然问道:“可汗,若想救阏氏,不防问问玄女派的人……”

  提起全小渔,赵淯才稍微有了动静,这少年苍白的嘴唇动了动,嘶哑道:“我拷问过了,门中典籍也翻了个遍,没有办法……没有办法……”

  喑哑的声音吓了这位魔教教主一大跳,就算他这个外人也听得出少年语句中沉沉的死气,一向草芥人命的魔首,不得不蹩脚结巴,内心揣揣安慰道:

  “可……可汗……保重身体……阏氏在世也不愿见到你这样子……斯人已逝……还是早些整理好遗物……入土为安……”

  这话没人敢劝,只有并不太熟悉赵淯性格的花明澂冒冒失失说了出来。

  果然,少年瞬间面目狰狞,直接掐住花明澂的脖子,恶狠狠地骂道:“她没死,闭嘴!”

  花明澂被擒住几乎窒息,但没有还手,因为他确实忠心。男子心中哀叹,真是忠言逆耳啊,老可汗怎么选了痴情种子继承,一点明主之相也没有!

  “等等……”赵淯忽松开了花明澂的衣领,猛然醒悟:“你刚刚说什么来着……”

  “送……送阏氏入土为安。”

  “不是这句!上一句!”

  “整理好阏氏遗物……”

  “遗物?对,就是遗物!”

  赵淯终于舍得松开尸体,起身在柜间找出一玉盒,他激动地打开盖子,取出一枚大丹,喂给了全小渔。

  好似宿命一般,间隔十年,他亲自将心送还给了母亲。

  他本就是她生的,她能为他舍弃一切,他亦是如此。

PS:这般安排怎么样?是不是还是有点虐了?X﹏X

[ 本帖最后由 糖葫芦炒冰 于 2024-9-7 17:25(GMT+8) 编辑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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